有一年,我應好友之托,到東部一所非常著名的省立高級女子中學任教,這裏的新任校長,為了扭轉舊有的新娘學校形象,四處延攬輔導升學的高手,來擔任升學班的各科老師。


   我受聘接下了其中一個班的導師。班上有位同學,資質非常優秀,智商也非常之高,幾乎成了這所學校的寶。我對教育的看法是每個孩子都是可以造就的一流人材,只要我們真心愛他,所以,我把一些反應快的同學編成一個小老師群,由他們來輔導那些反應較慢的同學。


   這時,那位資質非常優秀的同學生氣了,她很不屑地到辦公室來向我提出最嚴重的抗議。她說:“老師,這些人就不要再教他們了,真不知道他們的父母是怎麼生的?連這種沒用的爛銅廢鐵也在生?要嘛,就生個像樣的,要嘛就不要生,我真想不透他們的爸媽頭腦裏裝的是什麼?


   我告訴她,一個人說話不可太滿,也不可傷害比自己弱的人,更不應該欺負比自己不幸的人,但她一句話也聽不進去,我只好任她去了,   二十年後,我的辦公室突然來了一對年輕夫婦,男的我不認識,而女的,似乎有點面熟。


   “老師!我是OOO。”


   我遲疑了一陣子,終於記起來了。


   “你是那位OO省女中的寶?


   她點了點頭。


   她已從美國一流的大學取得學位回來,目前是國際知名的大企業的少奶奶。


   我問:“找我有事嗎?


   她哭了,十二萬分傷心,她說:“老師,我只生了一個小女兒,但不知為什麼卻得了軟骨症,全身軟綿綿地,到今天也不會動,也不會笑,這一生都註定要這樣躺著,直到老,直到死!


   我聽了,內心也一陣陣難過,但我又能幫忙她什麼呢?


   當年,她在學校辦公室向我抗議的每一句話,迄今仍在我耳畔縈回繚繞,我不禁萬分無奈地落下淚來。難道,這就是當年那些話的真正答案嗎?


   問題是:為什麼一定要有答案呢?若沒有看到答案,就不能使人長得夠大嗎?


   我看到了答案,可是這卻是我最不喜歡看到的答案。


   學生如同自己親生女兒,而學生的女兒,更是自己的寶貝孫女兒,為了這個寶貝,我一直陪著學生在吃盡苦、受盡折磨。我不知道,這是否我當年沒嚴厲堅持糾正她的連坐報應?


 


太貴的•不吃、太貴的•不穿


 


    出外應酬或參加宴會,時常有人很好奇地問我:“為什麼不吃這個?”又問:“為什麼不吃那個?”我都笑笑,不便回答。因為,做人處世,所有的大小道理,都只能默默約束自己,不能說出來教訓別人。


   我的理由很簡單,這些東西太貴了,太高級了,我這薄福短命的人,實在不配吃,也不敢吃。我平常只吃一般勤儉人家所捨得吃的基本水準,如果餐桌上所擺出來的食物,只有富貴人家才吃得起的,或高級餐廳才會有的,我-概不敢沾、不敢吃。


   我很清楚,像我這種人哪有這麼厚的福份呢! 穿衣服也一樣,太貴的,我絕對不買,也絕對不穿,當然,太華麗嬌豔的,更絕對不敢碰。我只穿那窮苦人家所穿得起的,或富貴人家所淘汰不要的舊衣破衫。我認為這是我的本分,也是我的命,俗稱:乞丐命。我衣服很少,每次出門,總是有數的那幾件,好多人都背後嘲笑我一點也不會打扮,又土又俗。但我怕太浪費,必會損福折壽,寧可不上道,也不犯戒。


   經典上說:“若今生能吃的,全都吃光了,來世必淪落街頭,成為要飯的乞丐,而三餐難得一飽。若今生能穿的,都給穿光了,來世必淪落為沒衣服可穿的飛禽走獸。”這些,我牢記心頭,不敢或忘。我是福份很薄的人,壽命也很短,如果不能事事惜福保命,處處惜福保命,我相信我早已魂歸天國,而於六道輪回中,貶降為畜生了。


   這個社會,幾乎所碰到的人,都在比面子,炫排場,或熱中於爭名奪利,但對我這種沒有明天的絕症患者,我只能一直往後退,只能老老實實做個認命認分的平凡人,而踏穩自己的腳步,認真走平淡謙卑的苦路。我天生怯懦軟弱,能不餓死,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。不少認識我的人,都很訝異,像我收入這般豐厚寬裕的人,真有必要這般省吃儉用來委屈自己?來刻薄自己?這不是一種痛苦的折磨嗎?但不這樣,我真能平安地活到今天嗎?


   俗話說:“不簡單的人過不簡單的日子,生不簡單的病,惹不簡單的麻煩。”


   我是一生無藥可治的短命絕症患者,我必須使自己的生活變得越簡單越好,這樣我的病情,也必越來越簡單,不再反反復複,曲曲折折,也不再千變萬化而令群醫束手無策,那我不就不用掛慮沒有明天了嗎?


 


天地君親師


 


    從小到大,經常暈倒路旁,被好心人送至醫院急救


    每次,醫生都搖搖頭,久久不發一語,因為他們都很訝異,這種絕症病患,怎麼還能活著沒死?


    醫生問我:“您為什麼能活這麼久?


   我都一臉苦笑,不知如何回答。


   我出生的第一天,便是絕症病患。我的骨髓沒有造血功能,永遠無藥可救。當年的臺灣,還在日本統治之下,整個醫院的醫生和護士,全是日本人。我父母乞求這些日本醫生來想盡辦法救救我這可憐的小生命。


   醫生說:“得這種病,通常很少能活過三歲,即使活過三歲,也熬不過十一歲!


   我是我父母第一個女兒。我爸總是癡呆地不說半句話,而我外婆和我媽則哭哭啼啼摟著我緊緊不放,讓醫生十分為難。當然,我外婆和我媽絕對不可能照醫生的診斷:“乾脆放棄算了。”人心惶惶,誰也關心不了誰的生死,但我媽的不死心,使我成了不死的人,她的母愛,仍然感動了一些醫生,合力來進行這明知不可為而為的愚行。


    我今年已六十二歲。我也很認真地想過:“得這種絕症,為什麼還能活這麼久?


   有一次,我到碧潭跳水自殺,畢竟我活得很辛酸又很辛苦,我覺得一了百了,不也很灑脫嗎?


   在新店路邊,有個擺地攤的命相師,戴著墨鏡,揮擺著手,大聲叫住我:“小姐,你真想死嗎?我告訴你,別跳了,你怎麼跳水都不可能死,因為你有祖德,而且你也很有道德!”


   我從來不信這些江湖術士,便頭也不回地去吊橋上,閉著眼睛往下跳。但很奇怪,真的死不了,很快就被救了。


   什麼是祖德?什麼是道德?


   命相師說:“你父母都是非常孝順的人,特別是你媽,對公婆的一片孝心,更是可圈可點。至於你自己,也積了很多的德,有很多天兵天將守護著你。”


   命相師叫我伸出右手來,他拿根竹簽插在我手掌心上,然後念念有詞,他說:“你這人的所做所為,比你媽更可圈可點。你一直在救人助人。但你自小得了絕症,沒有藥可以救你自己。但別灰心,你一定可以活得完全跟正常人一樣,你一定可以活得很幸福,很長壽。”一如命相師所言,這一生我從沒頂撞過父母或師長,也從不做父母或師長不高興的事。我當人家女兒,決不虧欠父母,當人家學生,也決不虧欠師長。舉凡天地會震怒的事,絕對不做,凡是法律所禁止的事,也一定不做。我不犯天地戒律,也決不犯法。


   我這些年,曾一想再想,讓我一天僥倖活過一天的,到底是打針、吃藥、輸血、排鐵?還是我這顆心呢?是祖德庇蔭嗎?是我日日行善積德來的嗎?


   讀者諸君,您能幫我解答嗎?


   病友一個個死了,他們不也是天天打針吃藥,天天輸血排鐵嗎?又祖德庇蔭,難道病友就沒有嗎?如果我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,或許只是這些沒什麼大不了的小事吧:


   1、不頂撞父母師長,不做父母師長不高興的事。


    2、不虧欠父母師長,做人家女兒,像個女兒,做人家學生,像個學生。


    3、不做天地會生氣的事,不與天地做對。


    4、不做違法的事,不做違背良心的事。


   5、不做假事,不說假話。


    6、不占人便宜,不叫別人吃我的虧。


    7、不殺生,不殺價。


    8、不說傷害人的話,不做傷害人的事


    我想,就只有這些吧?


   


能除一切苦:真實不虛


 


    佛教的般若心經說:“能除一切苦,真實不虛。”


   師父叮嚀我:“為人處世、要誠實,才能結成果實,也才不會落空、更不會心血盡成泡影。般若心經特別提醒我們,能真正除去我們一切痛苦的,只有真實不虛,也就是處處真實、事事真實,絕無半點虛假。”


   我從小到大,有一說一,決不做假或說謊,而且時常為了說真話,而吃盡苦頭、吃盡大小虧,但最後都逢凶化吉,呈現一片光明美景


 


 


 


    師父在世時,每逢我病重或病危,他老人家都到病房親身坐鎮,從沒離開過半步。


   由於地中海貧血症病患,都缺紅血球,也缺脾臟,治療上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難,每每帶給醫師們一大堆麻煩。


   好多次,醫師們嘗試新藥新療法,都問守在身旁的師父:“這種新藥,這種新療法,不知有效沒效?不知用起來順不順?


   師父他老人家都毫不懷疑地回答:“一定有效,而且一定很順。”


   師父還告訴醫師們說:“我這小孫女,無論對外婆、對師傅、對爸媽或其他長輩,都很孝順,凡認識她的,都很感動。所以,‘有孝’必‘有效’,‘能順’必能‘事事順’,這是天經地義的。”


   我在山上時,師兄們都不放心地問師父說:“小師妹這麼軟弱,又有絕症,將來真能嫁嗎?真會幸福嗎?


   師父他老人家總是十分篤定地保證說:“一定嫁得出去,一定幸福。”


   師父告訴師兄們說:“孝能破九賤,順能消百障。你們這小師妹很孝順,所以:‘有孝’必‘有笑’,‘能順’自能‘一切順’,來日她的家庭一定早晚充滿一家歡樂喜悅的笑聲,也一定時時處處,都能事事平順平安。”


   感謝師父的金言玉語為我這不懂事的小孫女祝福。果然師父所說的,我都領受到了。雖然,我的孝順還差應有的標準一大截,但師父這般厚愛,給我鼓勵再鼓勵,使我三十多年來的家庭生活,真的好幸福圓滿,日日歡樂喜悅,而且時時處處,都事事平順平安。有孝則有笑,又有效;能順則自能一切順,我一靜下心來,總再三問我自己:“你還孝順嗎?“你真敢不孝順嗎?


   師父說:“孝順是為自己好,不是為父母好,而不孝順是傷自己、苦自己,不是傷父母、苦父母。”


 


附注一:您生病時,服藥有效嗎?


   只要‘有孝’,一定‘有效’


附注二:您生病住院,急救或大小手術或各種治療過程是否一切都順?


   對父母一切都順的人,一定一切都順。


附注三:您哭著住進醫院,可是出院時是仍然哭著臉,還是笑呢?


   只要‘有孝’,出院時,一定一家大小人人‘有笑’。


 


聽話碰聽話的


 


    因為那麼多大夫,那麼篤定地告訴我說:“小妹妹,你這病絕對活不過十八歲!”我不免擔憂我讀不完高三,就半路一命嗚呼,而遺憾終身。聽說,十八歲是每個人發育成年所必經的大關卡,而我這種地中海貧血症患者,是沒有自我發育成年的能力,所以,鐵定無法魚躍龍門,只能註定“壯志未酬身先死,長使英雄淚滿襟”了。   


   當我升上高三時,我知道我的生命已快接近終點了。但我心有不甘,我不服氣。我一生從未做過什麼壞事,也沒害過人。我從小便很聽話,每天乖乖地打針吃藥,每天乖乖地讀書寫功課,我真的沒犯過什麼錯,為什麼就這樣判我死刑呢?我從小學五年級,一直讀到高三,都是全國非常優秀的一流學府,也是非常優秀的班級,我的成績都保持在前三名,年年領獎狀。無怪乎連帶過我的老師,都人人感到不平:“像這樣循規蹈矩又品學兼優的好孩子,將來一定可以好好為國家社會貢獻心力,以造福群眾,為什麼蒼天不讓她活下去呢?


   我的功課十分吃緊,每每夜深人靜,還自己一個人在準備大考、小考、模擬考。三番五次,每當面對窗外,看到高掛天空的月亮,我總像看到自己的媽媽般,而忍不住地掉下淚來。我好想問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們:“為什麼我今年非死不可?又為什麼偏偏讓我讀這麼好的學校,考這麼好的成績,這些對我這要死的人,有什麼用?我這種人有必要這般拼命讀書嗎?


   鄰近的寺廟,大約清晨三點左右,便開始一天的早課。我時常信步走進大雄寶殿,不自禁地跪在拜墊上,雙手合十,然後低著頭,靜靜聆聽師父們唱誦佛贊的法音和木魚聲,每次禮佛完畢,我鋪陳在拜墊上的裙子都被眼淚滴濕了。想想:我的生日一到,便是我的死日,我能不哭嗎?


   我求佛菩薩,讓我活到畢業,讓我順利升上理想的大學,然後,利用暑假,我要親自深入名山古刹,訪求明師高僧,一來了知自己的因果,二來了結自己多災多難的一生,我相信在寺廟內斷氣,有佛菩薩接引,必不會下地獄。


   這寺廟的師父安慰我:“小妹妹,你是聽話的好孩子。聽話的人所碰的一定是聽話的神,別擔心,佛菩薩必會聽你的話,而你的願望也一定會實現的。”


   我擔心功課,又需擔心壽命,我問老師,我這活不久的人,有必要這樣用功讀書嗎?有必要再讀下去嗎?老師說:“即使明天就死,也要把今天的功課認真做完,做到沒有任何虧欠!一個人不管能活多久,都要跟平日一樣地照常上學上班,直到最後一秒鐘,這是本分。”


   我畢業時,有三所大學可以挑選,但我已是快死的人,何必浪費學校的保送名額呢?我只想趕緊上山找尋一處可以平安讓自己死得其所的寧靜地方,特別是死後可以有人天天為我燒香祭拜及誦經念佛的寺廟,才不會變成無依無靠的孤魂野鬼。


   本省習俗,女人不嫁就不能死,若未婚而一命嗚呼,到了陰間,說有多慘就有多慘。我把該考的全考完,便背著小小行囊,自己單獨登上比較少人的僻野荒山,這樣才有可能碰到隱世的奇人異士。


   約莫攀爬了一個上午和下午,實在寸步難行,卻仍然什麼也沒出現。我鑽進一處茂密的矮樹叢裏,想稍稍方便一下,也好歇歇。不料,眼前突然矗立起一所好壯觀的大寺,兩側圍牆各寫著一排莫明其妙的古怪黃色大字。我想,“既來之,則安之”,不如硬著頭皮進去借個地方休息,畢竟天也黑了,我這小女生又能有什麼本事再走下去呢!


   這座大寺,全是男眾,師父不是本地人,也不是漢人,講的國語很生澀。我被帶到他面前時,很害怕,手腳一直顫抖不停。他問明我一個小女生為什麼深夜到深山來?我一五一十地向他稟報說明,並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響頭,默默地跪著乞求他老人家的憐惜和憐憫。


   我把隨身帶來的所有成績單、獎狀以及老師的介紹函全呈上去,證明我不是壞孩子。說來非常幼稚可笑,我帶著這一大堆證件上山,只是想斷氣時,一起焚化,一起帶到天上去。除了這些,我還帶了一大包我喜愛的小玩具和小娃娃。師父很奇怪,滿臉疑惑。我說:我一生很孤單孤獨,真怕到了陰間,一樣沒有人理我,所以為了保險起見,這些與我自小便相依為命的貼心小玩具、小娃娃,已是我不能分割的連體嬰,當然,我要回天國永久的家,也要陪著我一道走,彼此依偎在一起,摟抱緊緊地,至死不分離。


   師父是個大男生,不懂小女生的小小世界,他認真地傾聽我講了一大堆關於隨身攜帶了一大包小玩具、小娃娃的理由,仍然似懂非懂地一點表情也沒有,冷冷地有些怕人,但眼神卻很慈祥。他微微地點了點頭,並說:“你這孩子,一臉慈悲善良,不會這樣短命就死的。你是聽話的好孩子,聽話碰聽話的,只要你想活,你的身體也必會聽話,為你好好地活下去。其實,像你這種好孩子,神是不會、也不可能丟下你不管的。你就安心地住在這裏。至於,你的小玩具和小娃娃,師兄會給你安排一個比較安靜的小房間,做她們的家。”師父講完,臨走又補了一句:“要聽話!”


   我點了點頭。


   從那夜開始,我和我的小玩具以及小娃娃們,也就是我的小小一家人,便全在這兒住了下來,以這兒為避難所。我一邊打工,一邊上大學,有空則幫忙師兄們辦點佛事,或打雜,或洗東洗西,大家都很疼我這小師妹,也都愛屋及烏,很疼我的小玩具和小娃娃們。師父大我四十多歲,像爺爺,師兄們像小叔叔,真是一個溫馨溫暖的大家庭。


   我個性十分怯懦軟弱,又有自閉症,每天從早到晚,都秉持一個原則:乖乖聽話,無論何時于何地辦何事,都百依百順,無怨無悔。這樣一年又一年,我總算完成了學業,並國家考試及格,正式上班。這期間,我幾乎一有空就回師父身邊,這樣上上下下,來來往往,真是有如飛鳥戀巢,遊子思家,轉眼就是十八年


   有一天深夜,師父突然傳我進他寮房,要我跪下來。他仔細地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講,似乎他老人家在交代遺言。我看師父的眼眶紅紅腫腫地,我也忍不住哭了。


   師父說:“女生是不能接掌佛門傳承的。但你很聽話,不但聽我的話,更聽神的話,所以,你的人品與人格,修得十分完善完美,不愧為我的入室弟子,也不愧為我的衣缽傳人。我這一生所傳給你最珍貴的法寶,便是聽話。你是個非常聽話的好孩子,當你接掌傳承,你所帶領的本門弟子和所有信眾都會聽你的話,就連佛、菩薩和眾神,也都會聽你的話。聽話碰聽話的,聽話的也生聽話的。將來,你會很順,很幸福,因為你會有聽話的子子孫孫,聽話的長官與同事,聽話的學生和弟子,聽話的車船飛機,聽話的身體……。”


   我頻頻點頭,我感謝師父的祝福。


   師父走了,我也下山。直到今天,也沒有再回去接掌傳承。因為,我只想平平凡凡地當個老老實實的小人物。一個女人,所在乎的是一個幸福的家庭,包括父母、先生與兒女,其他都不重要。我認為我的家,我的廚房,就是我今生個人修行的最好道場。


   我轉眼已六十二歲了。這些年,神聽了我的話,身體也聽了我的話,才能一天撐過一天,而這些可說全是師父所賞賜給我的。我很知足知止,因為我的婚姻、家庭、兒女,都很平順平安,我的生活過得好圓滿幸福,好寧靜、和平、安祥。


   師父的傳承,我恭請大師兄幫忙延續,而我隨時待命。畢竟出家人的傳承歸出家人,這是天經地義的事,也是祖宗家法。我一向以為師父的真正傳承,主力點應該不在山上,而在民間。這些年,我一直隨侍在師父身邊,早晚觀察師父的一言一行,我只能說師父應該不僅僅是一位普通的出家人而已,師父有血、有淚、有情、有義,他老人家看六道眾生都是自己親生骨肉,都是一家人。我從還未滿十八歲便投入師父的懷抱,像搖籃一樣地被他老人家搖大,寵大。師父比我親爺爺還親爺爺,甚至比我父母還父母。我可以保證師父不是獨善其身的人。所以,我希望由我下山來弘法,才能真正與苦難的芸芸蒼生一起打拼。師父所期許的,是我能跟正常人一樣過正常生活,他老人家要我成家立業並養兒育女。不過,萬一我因為地中海貧血症而無法出嫁,則何妨出家,剃度當個和尚尼。


   我會聽話,但不是盲從地回山上去,因為我所懂的,僅只是一般門外漢的一些皮毛而已,留在寺廟裏,必使自己成為佛門中的千古罪人,而無地自容。所以,我選擇真正的聽話,把師父真正的傳承,深植民間,並以一生一世的努力,來推動師父的理念,把師父的愛,把師父的光和熱,分享給全世界各個角落的人。   


   我曾經為了想治好我的病,而學了很多密法,並讀很多黃教正統的法本和儀軌,也深入研讀蒙藏大藏經,但師父所留給我的,那最為珍貴的,也最值得懷念的,卻只是兩個字而已--聽話。


   有很多人,自己不聽話,卻奢想別人能聽他的話,但這是緣木求魚,是不可能的。   


   有很多人,搭上不聽話的飛機、火車、汽車、機車,  而不幸死了。也有很多人,身體不聽話,手腳不聽使喚而進了醫院,結果身體也不聽醫生的話,手腳也不聽醫生使喚,而告醫藥罔效。更有很多人,員工不聽話,股東不聽話,客戶不聽話,甚至家中的妻子兒女也不聽話,事事不順心,處處不如意,一生過得很悲慘。


   師父說:“聽話碰那聽話的,不聽話,碰那不聽話的。”


   如果您壽命要長,事業要順,身體要好,家庭要幸福,兒女要好、要有成就,都只有一個秘訣:“自己必須是個聽話的人。”


   您認為呢?


 


拿香的手•念經的口


 


    小時候,不知道為什麼,我的肚子很大,而且越來越大,跟一般女孩子懷孕,幾乎完全一樣。日本大夫堅持要動手術,拿掉“肉瘤”。但這個會長大的硬塊,也有大夫說是肝腫大,或脾腫大。


   爸爸因為從事抗日活動,被當時統治臺灣的日本政府抓去坐政治牢,家裏只剩和外婆相依為命的可憐媽媽。到底這個手術能開嗎?這麼小的孩子,真能動大手術嗎?


   外婆和媽媽,到處求神問卜,祈求神明做主,告訴她。後來,我開了刀,因為大夫說:“開或許會活,不開則一定死”。外婆和媽媽只好認了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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